星期天是清洁的好时间。书橱,座椅,墙壁,地板,还有堆满蔬菜水果的阳台,一处也不能放过。
我亲爱的远房表妹,子香,此时正拎着水桶用抹布清洁卧室。前几天从小羽家回来以后她就越来越听话了,我们之间也形成一股神奇的默契:我是哥哥,她是妹妹。这种认识有助于我们形成更加融洽的关系,至少我在妹妹眼里已经有了权威性,史诗级别的突破啊。
“今天干嘛非要那么隆重嘛?”子香一边擦墙一边发表她的抱怨,“哥哥还从来没给子香做这么一桌好吃的呢!今天又不是逢年过节什么的。”
“只在逢年过节才打扫卫生的人一定是个灵魂空虚的家伙。”我正在用昨天新买的超强吸水拖把拖地,来来回回拖了五遍不止。“今天有客人要来,必须收拾干净。”
子香朝我做了一个鬼脸。
“舅舅和舅妈要回来吗?”
“只有清明节和春节他们才会回家。”还要把一大缸苦水全吐在你头上。我想了想,没说出口。
“那是谁?小羽?”
“别跟我提她,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她第二面。”
“可是小羽很喜欢哥哥,她在电邮上告诉我她每次看录像的时候都很开心。”
“录像?”
该不会,是......
“对啊,哥哥上次的舞蹈被小羽录下来了。”
“怎么可能?”我从来不记得跳舞时小羽有用什么录像设备,“她什么时候录下来的?”
“小羽说她的小熊玩偶里有装好的针孔摄像头,本来是用来防贼的,没想到哥哥跳舞时刚好派上用场。”
“好吧。帮我转告她:做的很棒,顺便求她给我留一条活路。”
子香笑了起来,这时候门铃响了。
“客人来了,去开门。”
“遵命!”
没想到来的这么快。我望着一片狼籍的客厅,心里思忖着该怎么在最短的时间里收拾好。
“你好!额!”
走进来一位少女,挎着旅行包,穿着白色连衣裙和人字拖,头顶与现代都市格格不入的草帽,一条红色缎带系在上面。少女点头向子香致谢,之后身子向前探,四处张望着。
“嗨,小吉。屋子好乱啊。”
王雨川,与我是青梅竹马一般的关系。我们二人的缘分是从祖辈遗传下来的,自打我爷爷那一代就和她家里人感情很深。据说,小时候爷爷给我俩私下定了娃娃亲,说等到我们成人就返回乡下搞一场轰轰烈烈的中式婚礼。爷爷在今年一月份过世了,娃娃亲一直以来只被我们两个当成笑话看。
“小川,还这么称呼不觉得肉麻吗?”
“是啊,我们都长大了。小吉,这位是?”
“子香!小吉妹妹!”
“你不许这么叫!”我瞪子香一眼,或许对她而言有点不公平,但家里不能没大没小的吧。
“小吉妹妹,你好。”王雨川同她握手,热情好似双边国家领导人会晤,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。
“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,你一定累坏了,还是先吃饭吧。”我说。
“吃饭?”王雨川面露惊讶之色,扫视一遍屋子,“在这里?”
“嗯?哦,哦哦哦,不好意思,我还没收拾干净呢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王雨川笑得还是那么漂亮,又不失淑女风范。
“哥哥太紧张。”
“子香,闭嘴。”
“哥哥脸红了!”
“闭,嘴!”
“就是脸红了,王姐姐一笑你就脸红!”子香说,“我看到了!”
“子香,告诉你一个秘密。其实你哥哥暗恋我很久了哦!”
王雨川在子香面前蹲下来,降低高度可能有利于她们交流信息。
“真的?”
“真的。十岁的时候你哥哥给我写过一封......”
“干活!干活!收拾卫生!净化地球!”
姐妹俩捂着肚子大笑。王雨川最后决定放我一马,开始帮我把家具移动回原位。后来大家忙起来了,进入愉快的工作状态,在快要完工的时候王雨川走过来说:
“小吉,你妹妹真可爱。”
我耸耸肩。
“确实。”
“我厨艺不精,你凑合着吃。”
“没事,家常菜比较合我胃口。”
“哥哥给我做菜的时候从来不这么谦虚!”
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为了掩饰紧张,我开始埋头吃米饭。有些问题横答竖答都是死,无论如何都要给对方留下坏印象的话,沉默不语也是一种好选择。
“因为子香和哥哥是一家人嘛,”王雨川的眼神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一般,“一家人说话就是直来直去。我祖父住在南郊乡下,他经常喜欢出门散步,但碰上熟人连招呼也不打。乡村都很小的,一共二十几家人都互相认识,祖父却从来不喜欢跟他们交流。别人不知道为什么,但我明白。祖父很害怕,他不清楚那些话可以让别人喜欢他,哪些话会让别人讨厌。可就是这样一个人,到了饭桌上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却天南海北大谈阔论,要是谁敢指出他的错误,那可不得了啦!祖父就会用脏话骂上那人整整一天。子香,你明白为什么吗?”
“因为王姐姐的祖父知道哪些话会让他们喜欢他!”
王雨川摸摸子香的头,她们此时此刻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对姐妹。
“因为祖父不在意。子香,我们在陌生人面前会感到拘束,不知所措。在我们最亲最爱的人面前反而不会在乎对方的想法。”王雨川说,“很奇怪,是吧?”
“大多数人的家庭生活都时常吵吵闹闹,以致于让他们忘记了这种现象根本不正常。”我说,“‘夫妻之间总是会有争吵的’,‘一家人总要打几架的’。放屁!两个人相处想要平心静气就必须转换立场,但几乎没人能做到。制造痛苦,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,最后再抱头痛哭,这个过程循环往复着,直到那群白痴死去,昏昏碌碌一辈子。我吃饱了。”
转头看看子香,她双手停留在半空中,目光呆滞。想要让她理解我们俩个的对话稍微困难了一点。
“就是说,”王雨川给出最简明扼要的解释,“大家住在一起不能打架哦!”
子香终于回过神来,兴奋地高举手臂。
“哦!不能打架!”
“话说回来。王雨川,你这次来我家有什么事情?”
“祖父说让我把这封信送给你。”说着,她从旅行包的最外层取出一封黄色的信封,“他说什么也不让我看,一定要我完完整整地交到你手上。”
我和王雨川的祖父是老熟人。他头发雪白,脸上长满不规则的黑斑,牙都掉没了还非要坐在板凳上一口一口啃胡萝卜。在我印象里那家伙好像是不识字的。
“这封信是祖父口述,爸爸代笔。快看看吧,我在路上一直忍着呢。”
“辛苦你了。”信封上飘来一股土烟味道,我拆开它,里面的稿纸又旧又破,字倒是很好看。王雨川爸爸是名大学教授,让他用这种纸写信还真是委屈他了。
小吉,你好
俺很久没见你了,想得很。晚上睡觉的时候俺经常梦见你和子香在小河边玩,梦到俺的老花眼都流出泪来了!俺想啊,要是连俺都这么想你,小川她该怎么办啊!小时候你答应俺和张老头会娶小川,君子一言驷马难追,你不能伤了俺的心啊!
俺让小川去你家住两天,那孩子脾气犟,又害羞不肯去。俺只好骗她说有事要交代给你,剩下的就全交给你了。小川也到了结发之年,你无需顾忌太多,想做什么放手做就是,俺老婆十九岁就生了小孩了。俺活不久了,还想看看曾孙子长什么样,你可要满足俺的心愿啊!好好待她。
小川祖父
PS:我是小川爸爸。这次小川去你家玩希望你能照顾好她,有你在我是很放心的。小川学习压力非常大,能换个环境放松放松是件好事,所以我才特地带她来乡下住几天。没想到这孩子到了乡下还是忙着学习,我们只好想个办法把她弄到你这里了。
对了,你们年纪还小,最好别做出什么日后会后悔的事情。如果做了,我们一定会抬着花轿,准备好锣鼓鞭炮,再用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娶了她。
祝你们玩得开心
“上面写了什么?”王雨川问。
我没有力气回答,感觉支撑腰部的肌肉正逐渐松垮掉。愉快的暑假啊,去他妈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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